走出黑暗——开启自主求医之路

走出黑暗——开启自主求医之路

云淡风轻/文

往事不堪回首,耳闻一个又一个生命因抑郁症而逝去,提醒我作为抑郁症的亲历者,有责任站出来告诉大家一个真相:抑郁症不是绝症,它是可以治愈的。

危机降临

2016年3月房价暴涨,我惊恐不安,匆忙中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和决定,为此懊悔不已。从一开始睡眠时间骤减,到后来发展到整夜睡不着。到了5月,我出现坐立不安、胸闷气短的现象,觉得自己病了。

到卫生院检查,开了一些药,也尝试过中医,但无济于事。焦虑越来越重,双脚不停踱来踱去,嘴里一刻不停地絮叨,拉着同事没完没了诉说自己的难受。同事稍离开片刻,我就如溺水一般无助。

一位中医诊断我为抑郁症。我不解,不明白自己明明并没有悲观厌世,只是停不下自己的思维,和抑郁症有什么关系?同时也十分担心:抑郁症能治好吗?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自杀?我还能上班吗?

医生说让我先请假治病,可我不敢请假。我觉得人言可畏,怕消息传出去被大家看成异类。我眉头紧锁,目光呆滞,不敢与别人对视和交流。整个大脑麻木,思维失去条理,失去了方向感,也失去了味觉和食欲。

我常一整天趴在床上不吃不喝,骨瘦如柴,不敢看手机,不敢接电话。我想过要了结,只是不知道采取哪种方式。我怕给家人带来污名,想到自己的孩子,更不愿意他受没妈的苦。

不止一次我对妈妈说:要是得的癌症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死亡。家人劝导我,我尝试躲避家人的视线,家人也开始对我寸步不离地守候。

就这样一直熬到6月,我不得不请了病假。离开单位的时候,我带走了所有东西,怕这一次的离开会是永别。我不愿自己的遗物引起人茶余饭后的感慨和话题。

6月22日,家人将我强行送到医院看病,我渐渐开始吃药。也不知是哪一天夜里,我忽然变得神清气爽,所有的症状全部消失。我开始看朋友圈,联系好友,买衣服。可第二天早上醒来又觉得生不如死,全然忘记了前一天晚上的事,仿佛做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后来几乎天天如此,我仿佛和正常人生活在两个空间。

曙光初现

终于有一天,我偷偷开始查找关于抑郁症的资料。

这是一个常人不会接触、也想不到接触的世界,仿佛是一个二维空间,恐惧又隐秘。贴吧里病友分享的服药经过和治疗经历,为我的呼吸注入了氧气。我一条条、一遍遍地读下去,竟然忘记了时间。

这给了我很大的安慰:要知道,我之前向医生描述症状,用的最多的词就是“度秒如年”。

这样的查阅,成了我日常生活中欲罢不能的事。怀着一颗焦灼的心,仿佛溺水的人抓住身边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有一天,我搜到了“渡过”公众号。张进老师对抑郁症的描述让我如遇知音,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和我感同身受;同时,张进老师求医和治疗的经历也为我呈现了一个光明的前景。

为了自救,我开启了无人陪伴的自主求医之路。坐火车,转地铁,换医院,从抗拒吃药到主动求医。12月,我去了北京安定医院。因为病号太多,医生没有机会倾听我太多的倾诉,但是根据病情和我的服药经过给我换了药。

这趟求医之旅,让我明白抑郁症原来和普通的感冒发烧一样,是一个病。我们不是异于常人的异类,不必羞于提起自己的病情。我们可以正常地诉说自己的症状,诚心地交流。彼此之间没有异样的眼神,反而多了一分尊重和理解。

走出黑暗

之后我照方抓药,坚持了三个月,但仍然感觉不到好转。加之我没有北京的医保,昂贵的药费又让我不堪重负,我又开始辗转换医生、换药。

就在此同时,我加入了“渡过群”。我不停地向群友发问,求教他们的服药过程、方法和感受。群友们都感受到了我的焦虑。

病急乱投医,我开始尝试其他治疗方式:喝中药、打坐、瑜伽、走路,甚至去寻访了“江湖”上传说的所谓“鬼门十三针”,在那里治疗了一个月之久。期间被要求停了所有的药物,但大脑麻木、心如火烧的难受感觉依然如故。

回家后状态又每况愈下,失去心理依赖的我不得已再次回到本地医院治疗。也许是停药的原因,在医院候诊的几个小时,我视力模糊,头晕目眩,仿佛顷刻之间就会失去意识。

记不清中间又换了几次医生。大概是2018年2月,最后一位医生给我换药后,我的体重4个月内飙升15公斤,但症状有所减轻。日常生活我已经能够应付,期间爱人做手术、小妹坐月子,我都能按部就班地照顾,只是心里仍然焦虑不堪。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早上醒来我不再百爪挠心,晚上也从原来的躺不住到能睡着。我逐渐开始减药。现在我的症状已全部消失,记忆、思维能力恢复,能够正常上班,又回到了病前的水平。

从发病到现在,我抗争了将近四年。康复的过程中,我感谢医生,因为药物的作用不可或缺。虽然辗转求索,但这个过程让我赢得时间去寻找希望。

在很多人的观念中,将抑郁症和死亡联系在一起,相当一部分患者选择了放弃生命。我曾与他们感同身受,能够理解他们的选择,但更多是遗憾和惋惜。

抑郁症的康复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信心和耐心。采用药物治疗需要足量足疗程。因为药物能够帮助我们修复受损的神经的。药物就是我们的拐杖,我们一定要坚持到足够强大,能够摆脱药物这根“拐杖”。

感谢在“渡过”社群结识的那些从未谋面的病友,是他们的经历和不厌其烦的鼓励终让我拨云见日。

每次看到“渡过”公众号推送的文章,我都有一种归家的温暖。我曾在那里寄宿过无依的灵魂,否则也许我至今仍在炼狱游走。为此我写了今天这篇文章,也希望它能够给其他尚在痛苦中挣扎的病友带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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