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美联储突然宣布降息决定,这也是金融危机结束以来,美国央行第一次在非议息会议期间紧急降息,然而戏剧性的是,当一直以来急着想要的降息成为现实时,美股市场不但没有上涨,反而应声下跌了。交易日期间,市场剧烈振荡,道指波动区间接近1400点,收盘时,三大指数跌幅均接近3%。
对于市场当日的剧烈波动,前奥巴马政府财政部长萨默斯(Larry Summers)在推特上做了高度概括的评价:“联储是在冒着‘吓坏大众’的风险降息。”
他在做客彭博时评论道:“当你的子弹已经不多了,就必须省着用。现在,利率如此之低,联储的子弹正是屈指可数。利率政策治疗不了新冠病毒,也修复不了供应链。”
萨默斯强调:只不过是为了将不可避免的崩盘再推迟一段时间,联储就将自己宝贵的弹药存量浪费了一半,这是为什么?3月18日,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就要召开议息会议,半个月其实也完全等得起,但是联储却拿出了十年前金融危机期间紧急反应的架势,这又是为什么?
似乎,答案已经呼之欲出:联储自身已经陷入了恐慌。
穆迪分析首席经济学家詹迪(Mark Zandi)从某个角度呼应了萨默斯的观点。他对雅虎财经表示,降息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他们降息的方式却是个错误”。
詹迪表示,虽然收盘后再评论多少有点事后诸葛亮的意味,但是他还要说,当日的市场急剧波动和最终低收是“因为降息未能达到希望达到的目的——这措施本来是为了给市场注入信心,但事实上却破坏了信心”。
“我认为,市场是被联储的做法吓到了。他们预计到了联储会降息,但是没有预计到他们会这样突然降息。”詹迪说,“这种做法只能让人的神经更加紧张。”
道富环球首席投资策略师阿隆(Michael Arone)对MarketWatch表示:“从许多角度看,联储的降息都可谓适得其反,事实上是强化了投资者最大的恐惧。”
Huntington Private Bank首席投资官奥古斯丁(John Augustine)对彭博表示,今天的振荡行情说明,市场显然一时间都不知该对联储的紧急降息做出怎样的反应了,“紧急中期降息让市场开始担心——联储是掌握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情况么?从现在,直至病例见顶,预计股市都会持续高度波动”。
Pacific Life Fund Advisors 资产配置部门负责人高克曼(Max Gokhman)则指出,联储本次降息的速度和力度都超过了预期,“紧急降息50个基点的做法有点过于夸张了。这等于是在告诉投资者,经济所面对的风险还要比预期的更大。同时,这也让他们的弹药库存受到了进一步的消耗(除非鲍威尔会接纳负利率),更不必说,人们还可能因此认定他们对政府已经是惟命是从,毕竟媒体已经广泛报道,努钦和库德洛都在施压,要他们立即降息50个基点”。
MUFG Union Bank首席金融经济学家卢普吉(Chris Rupkey)更为直截了当,说联储的这一举措看上去是很“匆忙”的,“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在今天发布的研究报告当中,卢普吉写道:“在两次会议中间降息,而且降幅还超过正常水平,看上去,联储官员们和上周的股市投资者一样,也陷入了恐慌当中。他们本不需要如此激进的。在我看来,鲍威尔的联储在政策反应上的所作所为一直都值得商榷,他们总是更重视金融市场,而非真正应该重视的宏观经济。”
Renaissance Macro Research美国经济研究负责人杜塔(Neil Dutta)也一样直率:“政策制定者告诉市场不要恐慌,但是他们自己却开始恐慌了。联储刚刚进行了紧急降息,后者就是恐慌的铁证。联储的工具原本就不完美,而且更不适合处理公共健康危机。市场希望知道的是病毒能够传播多广,而联储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真正该心慌的应该是白宫。”
不过,对于降息的效果,多数意见都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认可。比如,詹迪没有萨默斯那么悲观,他说,这肯定会对美国经济增长有所促进,比如可以支撑房地产市场,帮助那些需要短期融资的企业等。不过,他还是强调:“显而易见,他们的执行方法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话虽如此,但是很多观察家都指出,对于降息能够发挥的作用也千万不可高估,因为本质上说来,央行所拥有的政策工具和当前的问题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前摩根士丹利首席经济学家、亚太区主席罗奇(Stephen Roach)就在做客CNBC时强调:“各家央行的剧本都是为了处理金融问题准备的,而不是为应对公共健康问题准备的。因此,在我看来,他们现在就像是出了水的鱼。慢说应对,他们甚至都难以理解公共健康领域可能正在发生怎样的变故,以及美国经济可能受到怎样的影响。”
更加悲观的声音则是来自著名投资人、金融评论家席夫(Peter Schiff)。在他看来,联储紧急降息的决定不但不能支撑大盘,反而可能会最终成为刺破美股泡沫的那一针。
“问题从根本上说,当然并不在针,而是在泡沫本身,一旦泡沫被刺中,损害便就此造成,破灭只是时间问题。”这位曾准确预见到当年美国房地产泡沫破灭将导致全球金融危机的Euro Pacific Capital首席执行官强调,“即便没有新冠病毒,也会有其他的问题扮演类似的角色。”
在他看来,目前,股市和债市崩盘,以及美股崩溃的可能性都超过以往任何时间。“债市将上演总崩溃,这一次的金融危机将比2008年严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