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晨/文
一种信号无可逆转。
上周,在《决战新金融:“去IOE”已成阿里战略突破点》一文中,我们报道过阿里云智能本月或出台重大合作计划消息。并且强调,可能涉及“去IOE”进程。
昨日,阿里集团、蚂蚁金服与中国工商银行签约,强调对等开放,互利共赢,全面深化战略合作,让人浮想联翩。
合作涉及两维度:一是金融领域,将探索电子支付结算、跨境金融、场景金融等;二是科技领域,将进一步围绕客户体验持续优化合作模式,加强云计算、数据智能、金融科技等关键技术领域探索,通过数字化技术加速金融产品共同创新等。
不过,双方未披露细节,官方表述似有隐晦。我们判断,里面应有春秋笔法,或涉敏感。
你从签约主体、现场核心人士看,合作或波及诸多传统利益格局,尤其IOE。
昨日阿里集团、蚂蚁金服两大主体都在。集团董事局主席兼CEO逍遥子、工行董事长陈四清双双现身,富有深意。
阿里系还有蚂蚁金服总裁孙权及阿里云智能新金融事业部总经理刘伟光。此前,刘对夸克强调过蚂蚁开放业务板块融入阿里云智能的战略价值,尤其体现在技术与产品完整性、重构底层架构、建立金融新生态的综合赋能力。
画外音就是,双方一定不止于应用层合作,而应该触及基础设施层面,尤其金融云服务。当然不排除阿里集团更多商业要素参与。如此,合作势必触动工行原有供应商利益格局,尤其IOE架构支撑的生态体系。
双方表达确实有谨慎必要。尤其工行,必须展示出中立、开放、透明姿态。
这并非说工行金融科技与数字转型保守、僵化,被IOE绑架到不敢说话。
恰恰相反,工行不但全球业务规模最大,在传统金融IT、金融信息化到今日金融科技及整个数字转型征程中,都是一个积极的前沿探索者。尤其2014年以来,在IT架构上,强调集中式与分布式双核架构驱动;而移动端应用,场景化建构,更是生动活泼。
两年前,工行投入300多人技术团队,涉足前沿基础技术领域。这规模足可匹敌外部独立公司。最近两年,工行生态思维日益明显。
尤其要提今年11月8日工行智慧银行生态系统ECOS 1.0发布会。当天,陈四清表示,今年以来,工行干了三件科技大事:一是于雄安成立金融科技公司;二是成立金融科技研究院,下辖区块链、5G等多个实验室;三是推出智慧银行生态系统ECOS 1.0。
E是企业级,C是以客户为中心,O是开放融合,S是智慧智能。显然,工行理念超前,视野始于金融,超越金融。
工行行长谷澍当天演示了ECOS六大成果,即构建开放融合跨界生态;开启“智慧+”创新新模式;实现对热点秒杀场景的高适应高弹性支撑;双核心IT架构;打造系列企业级金融科技平台;灵活组合、快速研发的组件化创新力。
种种动向,确实匹配着工行所谓“宇宙行”的开放思维与先导地位。
那么,既然敏感,且工行布局如此之深,双方为何赶年末宣布合作?甚至,为何要合作?
夸克认为,首先肯定还是基于双方业务诉求。
工行虽有完整数字体系,甚至涉足基础技术领域,但独立的金融组织属性、商业模式决定了,基础设施、底层技术不可能完全依赖自身。几乎所有独立的金融机构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独立布局难以摊薄研发与商业化成本,会受困于规模效应不足与边际效应递减。
12月8日,工行原行长杨凯生在“三亚财经国际论坛”上表示,全球大型金融机构、大型银行金融科技探索大体三种形式:一是自主研发、推广应用,如法国巴黎银行;二是与科技金融巨头合作,弥补不足。如花旗银行;三是银行直接孵化、投资初创科技型公司,比如摩根银行。
在我们看来,一、三两条路径都不可能完全独立推进。
开放、整合确实一直是工行基本策略。到了此刻数字转型关键周期,它必须展现出更大的整合创新视野。
它有诸多可选的伙伴。但此刻,在金融科技领域,阿里集团+蚂蚁金服可谓全球最为强悍的组合,也是两大产品组织。
蚂蚁拥有金融级分布式架构技术、金融级SaaS化、PaaS化赋能,而阿里云智能除了数据库等,金融场景更多侧重云计算、5G、IOT、AI等技术。两者合并,可提供从云计算、金融级分布式架构,到面向未来的更为全面的技术赋能。若再结合阿里电商、文娱等要素,场景优势更明显。
技术、产品完整性上,业界不见真正与之对标的平台。
而阿里也急需工行。金融场景是阿里集团三大场景之一,另外两个是新零售、数字政府。此前,蚂蚁金融云融入阿里云智能,标志着阿里“五新”战略深化,“新金融”到了提速周期。
阿里新金融与工行金融业务及数字化要素相结合,堪称全球新金融生态一组最佳CP。双方合作,可谓年度重磅。
当然非自今日始。逍遥子说,阿里与蚂蚁一直对工行充满感恩。早在2005年3月,支付宝与工行合作的网银支付业务上线,属全国首个合作案例。若无工行先行,不会有支付宝后来高速发展,甚至不会有阿里经济体。考虑到支付宝之于阿里核心价值,应不是谦虚。
陈四清强调了工行与阿里从支付、电商向多维度生态圈拓展的互补价值。他期望未来双方能产生更多化学反应,共同推动中国金融行业创新,提高金融服务供给质量。显然,工行有更高期待。
合作确实有巨大互补空间。不过,为何选在年末公布?
这很可能与政策面指引有关。
你知道,2019年8月,央行曾发布《金融科技(FinTech)发展规划(2019—2021年)》,明确说,要将金融科技打造成金融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主要侧重六大重点任务:一是加强金融科技战略部署;二是强化金融科技合理应用;三是赋能金融服务提质增效;四是增强金融风险技防能力;五是强化金融科技监管;六是夯实金融科技基础支撑。
具体发展目标,则强调,要“让中国金融科技发展居于国际领先水平”,为此,要“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知名度和影响力的金融科技市场主体”。
如此规划,放眼全球,亦相当超前。四大行和国内金融科技企业不会错失机遇。
于领头羊工行而言,更是如此。
不过,要3年实现上述目标,并不那么容易。
若工行坚持巴黎银行路径,独立自主研发、布局金融云等基础设施,除了成本高昂外,也充满太多不确定性。独立孵化同样充满风险。
阿里金融云是国内第一大平台。阿里云更是全球第三大云计算平台,升级后的阿里云智能,有了更为深广的赋能价值。工行有诸多可选伙伴,但就影响力与匹配度说,阿里集团应是优选项。
时间不等人。最近两个多月,中国在多个细分领域尤其是区块链等领域持续强化了政策指引,金融科技已成大国发展的关键战略。而且,大国同时强调了独立自主、安全可控的发展路径。
工行的行业地位,以及它在国民经济中的价值,决定了此刻它必须发出声音。
既然如此,为何又说双方充满春秋笔法?它们应该直白渲染合作效应才是,尤其“去IOE”。
这值得辨析。
要知道,“去IOE”易被扭曲为一种产业民族主义。而事实上,中国强调金融科技自主可控,并非摒弃海外合作。
2009年,阿里率先喊出“去IOE”时,并非站在国家安全角度,而是站在客户维度,着眼技术与平台长远发展。当然也有成本诉求。当年淘宝崛起,阿里数据当量暴增,对技术、成本提出更高要求。而IOE架构不但无法适应挑战,成本堆叠更是令平台难以承受。
就是说,阿里最初的“去IOE”,更多是一种商业行为。
当然,后来“去IOE”被灌注许多不同味道,不是没理由。2010年,IBM在中国急推“智慧地球”,因隐含数据安全问题,当局表达过谨慎,工信部提交过相关报告。夸克君当年率先参与过报道;2013年,“棱镜门”爆发,全球恐慌,也强化了本地“去IOE”思维。当年,金融机构的合作,尤其引发审慎。当然,也有揶揄声音。因为那时想“去IOE”几乎不可能。
于工行来说,它也不可能完全押宝IOE。2013年6.23 上海主机系统故障,引发关注。此后工行与IBM依然合作紧密,开放姿态强化,但也恰恰从2014年起,它开启了双核架构之路。这里面当然还是基于业务驱动,因为移动互联网开始狂飙突进。不过它比过去更加强调自主可控、安全要求。
今日贸易保护主义氛围中,金融科技自主可控、“去IOE”话题一直有些微妙。这也无可厚非。
即便如此,作为持续走向全球、规模最大的银行组织,工行也不可能成为民粹主义符号。这不符合中国战略。
那么,对阿里来说,牵手工行,于“去IOE”又有什么意义?
刘伟光之前对夸克强调,“去IOE”是 “皇冠上的明珠”,也是阿里战略突破点,一旦关键案例有突破,有望拉开竞争差距。但他强调,这不是要打败IBM、甲骨文、EMC三家公司,而是重构一种IT基础架构,这是数字经济时代金融科技新要求。
只是,这必定会影响IOE们多年的利益格局。这架构延续太久,已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作为全球两大领域最强的组织,阿里与工行的战略合作,一旦走向深入,让人看到更多成效,有望在全球金融业、金融科技业引发巨大的连锁效应。
但这仍在商业维度,并未扭曲什么。归根结底,这是一种无可逆转的趋势。两大巨头,只是在关键时刻发出了一种信号而已。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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